有一个来自国外的教学方式引进我们语文课堂，我们做一个学习。请大家跟着我，首先把你的右手拿出来，放在你同伴的肩上，没有同伴就把手伸远一点，你拍拍他的肩。

去年10月因为有一个合作项目，我去到了英国伦敦大学，这所大学教育排名全球第一。去那个大学之前我就一直想去看他们的学校，去了解他们的小学语文教育到底先进在哪里，这个坚持不用欧元的国家，坚持用英磅的国家，他的经济和教育到底什么是值得我们学的。可是到了那以后我挺遗憾的，比如课题结束以后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地铁站，非常的陈旧，走在里面的感觉就像看哈利波特那个四分之一站台的感觉，很遥远，非常古老，也很简陋，甚至有的时候你出了地铁站还要等唯一的电梯把你送上去。要不然就要自己走很多楼梯上去，我觉得他们城市建设没有让我感到有什么好学。专家们都带我们去看议会大厦，还去看了伦敦眼，很自豪地说这非常的金碧辉煌。但是有很多老师一定会发现我们的城市建设，我们的灯光建设真的远远超过他们。议会大厦给我的感觉是也就是比较复杂而已，世界排名第一的伦敦大学，边上还停了几辆破的自行车，总之失望到了极点。

直到我走进他们的课堂，我发现他先进在那里，他把所有的钱，在教育上的投资用在了这里，不是大部分学生，也不是中等学生，而是每一个学生，就是我们中国小班化教育在说的关注每一个。我去的这所学校是在伦敦的市区里，三层楼高，教室也不宽敞明亮，这个课堂里面有两们老师，他们的站位很有意思，一个始终站在教室的后面，那是个女老师，她最关注的就是最后这一小组，还有一个是她的助理，是个男老师，他关注的是身边的两个小组。面对大家的这一组，这两位老师基本上不关注，他们就自己拿着老师给的一张阅读的纸，小组几分钟阅读，然后大家讨论、做阅读的作业、分析。还有一组是三个人席地坐在地板上，手上的书很厚，他们是班上阅读能力最强的孩子，至始至终都是三个人自己在阅读。为什么要这样做？慢慢看下来我明白了，女老师认为这个班级这一小组阅读能力是这个班最弱的，所以他们手上拿着一本共同的书，相同的一本小说儿童文学读物。老师在教他们从不认识的字、词开始读段、理解。男老师教的两组手上拿的也是相同的书，但是厚一点，阅读能力比前面一组要强一点。面对大家的这一组阅读能力更强，还有三人一组的是全班最高层次的。他们手上的儿童文学读物比老师教学还相对的厚。那个课堂我待了一天后就问自己我们的小学语文课堂里能够这样做吗？我的第一个感觉是不能，就跟在座的老师一样我们做不到，因为我们的经济，我们限有的课程设置做不到。但是，我们可以学他的教学方式，比如学得特别快的这两个学生，作文写得特别好、特别快，他们可以自己到电脑上去把自己的作品输入，有一小组的学生他的写作能力很弱，老师就把他们招在身边一步一步教他们。这样的学习如果我们放到中国来，我认为合作学习可以帮我们的忙，让班上的好学生帮助班上比较弱的学生。

“合作学习”这个词汇其实已经不新鲜了，十年前课程改革就说过，我们在讲授的同时要引入国外的教学方式做探究。我们知道讲座法，也就是我现在在用的教学方式非常强调讲课的老师和听课的学生之间的互动，跟合作学习最大的差别是讲座法是不管是坐在下面听的同学之间互动，理解是否都不管，而合作学习利用的就是听的学生之间他们的互动来产生效益，所以在讲授的课堂里要深入合作探究。

合作学习到底有什么好？举一个例子，有一年12月底圣诞节前，我们在一所小学里听课，听的是英语课。这位老师曾经去英国培训过，他上的圣诞节很活，也很扎实。整堂课教了两个单词、两个句点，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我们旁边一个老教授说董老师开始出花样了。那个英语老师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们今天这堂课学的很好，我想知道你们学的有多好，所以我得考考你们，但是时间有限，我不可能每个人都考，所以今天你们五个人一组，我每个小组挑一个出来考，这个人如果得了90分，同一小组没上来的4个人全90分。这个人如果只得了30分，没上来的全30分。”这句话刚说完，旁边的老教授就说了董老师这年轻人中国历史学的很好。我不明白这跟中国历史有什么关系，他说：“你没看电视剧吗？清朝的一种酷刑不就是这样子嘛，株连九族啊。”很像，上去一个90，不上去的也90，那我知道这是合作学习的一种关系。

这个老师刚说完，整个教室就出现一个很有趣的共同现象。五个人的小组当中，有一个人被其他4个人紧紧包围了起来，我们都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危险份子，大家都知道他上去我们要倒霉的，所以就拼命教，平时被包围着觉得无所谓，现在要连累别人觉得不大好意思，所以学得很投入。我旁边有一个戴眼镜的胖男孩，他看上去非常斯文像个好学生，但是属于上课的时候眼神发飘的那类，但这个时候他学得很认真，大冬天学得满头大汗，其中有一个单词是 “raise”，他说“glove”，旁边人急的不得了，glove是手套，raise才是举起，旁边同学跟他讲手套，他说“raise”，又错了。突然小组里有一个三条杆的女生一把把他抓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段话，男生又问了一会，女生又回答了几句，再准备了一会，时间到了。很快那个男生上去了，另外一个小组上去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刚刚说举起，他马上说“raise”，还有手套，马上说“glove”，跟在下面完全不一样，老师给了他95分。我怎么看他都不是好好从讲台上走下去的，他是一步一摇，摇到座位上坐下的，其他四个人感恩戴德地感谢他。下课了，我把他抓来，问他怎么上去了这么清楚。他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两遍，问我是教英语吗？说我教语文。他说那个女生叫他把手举着不要放下，告诉他举着不放是要累死的，“raise”“累死”就是举起，如果你听到举起那就是“raise”，那是要“累死”。我也永远记住了这个单词，因为这个女生她把英语单词发音的谐音用中文的意思挂起钩来，那个男生本来是记不住这些单词的，她用了好孩子的聪明才智记住了这堂课的教学知识，这就是合作学习法。

在美国从学前的大班到博士的培养都用合作学习，他们总结了六条，说如果在课堂里有合作学习会有六大好处。学生间会用儿童的语言召唤信息，他们彼此间像一家人一样互相帮助，考了好成绩的同学帮助那些学习能力弱的同学，这对学习提高会有比较好作用。刚才这个案件当中的确不能反映学生之间发散性的思维，举个例子，带领小组的其他同学跟着老师发的那张纸，合作学习有特殊的名字叫学习单课文。在德国他们也进行合作学习，老师全班教学结束以后就让前面两个同学转过去跟后面两个同学开始合作学习。所以合作学习跟座位没关系，面对面也可以，现在还有一些用ipod在课堂里面的进行小组学习。坐在前面两个同学转过来跟后面的两个学生组成的四人小组，他们都是不一样的，这叫异质，这个小组是异质不一样的分组，意思就是说小组里的性别不一样。此外，学习能力也不一样，有好有弱，学习兴趣也不一样，最重要的是性格，你得静下心来观察一下，这个小组里的学生是不是都是内向的，那他们合作讨论不起来的，如果都外向的那也麻烦了，他们几句话不好手脚全都上来了，所以你要调整一下学习成绩、学习兴趣，还有就是性格最好是互补的。你要用班主任所有的工作、所有的艺术想办法让这一个个小组自己互相帮忙，我们叫积极的互丰收依赖，你要像教语文知识那样教一些合作小组学习需要的一些本领。最不能省略的是最后这一项——不能吃大锅是一回事。

各人职责怎么来分配，美国人说如果你要做合作学习，你可以根据你教室的环境条件，最少3个人，最多6个人，再多的话可能他们在小组里讨论发言的机会就不多了，所以3-6个人为宜。6个人一小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称，每一个名称意味着他要承担的责任。首先这个同学是记录员，那他的责任就是记录，小组讨论学习的结果他要写下来，记录下来。低年级学生可以用圈画、拼音、符号，高年级同学要用简短的语句记录下来。这个同学的责任是报告，就是把小组讨论的结果向全班同学汇报。如果小组合作学的时候，记录员不记录的话，有一个人比老师更着急，那就是报告员，因为如果不写待会就没法说，所以他会代替老师盯着他。还有是小组的灵魂主持人，他承担两大责任，一是负责学习的程序，先学什么，后学什么，多少时间学，全由他说了算；二是分配发言的机会。他的责任是两看事情，一个是看，观察时间，老师给的时间我们这个速度行不行，二是行为，观察学习行为是不是符合要求，看老师没注意到别的小组去逛一圈，这个不可以。教练员就是小老师，凡是小组里有同学不明白的，他的责任就是要都会他。最后，检查员的责任是负责凡是教出去要汇报的学习结果，要负责检查有没有问题，或者负责小组里检查每个同学课后的表都完成了没有。一般的课堂6个人不是最合适的，我们一般4个人比较合适。那么你们认为应该去掉哪两个名称？检查员、观察员。检查员的任务可以让教练员去做，观察员的任务可以让记录员去做。

接下来我们换种方式来做这个报告了，既然是合作学习，那就要发挥大家的互动的作用。我们要建立一个3个人的合作学习小组，我们要做第一件事情只要两分钟时间，你得去找两个同伴，千万不要让自己变成一个人，不然你会很辛苦的；第二件事情你们得分工。时间到了，请每个小组的报告员举手下，我猜大家选的一定是大嗓门的那个；记录员举手，我猜同伴选他的原因是他出手很快；最后主持人举手，他可了不得，他是小组里的老大，如果你小组里有一位老师太沉默，你可以逼着他开口，他必须开口，如果太啰嗦了，你可以命令他闭嘴，他必须闭嘴。但是得切记，如果在规定的时间里你们小组完不成任务，谁都没有责任，主持人得一个人担着。现在我们来试运作一下，看哪个小组合作的效率最高，各就各位，该记录的记录，该负责汇报的负责汇报，主持人听清楚就只有三分钟的时间，第一件事情给你们小组起个名字，第二件事情说说理由为什么起这个名字，等会会有一个评价标准就是你们小组的名字是不是让我们听了就过耳不忘，第二个标准是有意思。“我们一位老师名字里面有一个丹，‘丹 ’在古代代表红色的意思，我们另一位老师的名字里面带一个红，而我的名字里有一个悠，所以我们组是红柳悠组，我们是来自武汉江城黄鹤楼旁边的红柳悠队。请大家记住，绿柳很常见，红柳不常见，红柳悠队记住了。”这个开头非常好，由于时间有限，接下来就只说名字。“我们小组的名字是山水原”“我们小组的名字是南北县名”“我们组的姓名是杨里里”“我们小组的名字是怕山虎”“我们小组的名字叫聚杨之家”“我们小组的名字叫桃园结义”。这个班上的所有同学都建立了合作学习小组，都有自己的名字，老师设计让他们形成了一个小组的集体，慢慢养成一种集体的荣誉。名字只是一个手段，建立合作学习小组才是目的。低年级的同学定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做这样的工作，高年组的同学可以一个月的时间，在建立小组以后还要交给学生一些合作学习的技能，比如交流的语言，譬如识字的、汇报的语言，还可以根据交流自己去设计，学生培养的越好，语文合作学习的效率越高。

怎么来上这样的课，接下来用15分钟的时间来模拟一个课堂，基于学习的教学语文课，前提是把学生培养好。这样的模式有几个，首先介绍一种叫自主式，它有三个环节组成。第一环节小组合作学习，就像我们刚才在小组里讨论名字一样自己学，自己讨论。第二个环节就像刚才当中这一组的老师汇报员做报告的一样，把小组的成果向全班作交流反馈。

首先进入第一个环节的合作学习，合作学习组要自己阅读，然后思考问题，思考完了小组对这个问题进行交流、理解。现在我们一起来看思考题，请看题目《倒立的老鼠》。我们分工一下，这样可以节约时间，请坐这一边的这一组老师思考第一个问题：这个故事当中的老鼠它容易被骗吗？当中的这一组的老师讨论第二个问题：你们认为罗伯是个怎样的人？最后也是最难的一个问题给那两组老师：这个故事读完了你有没有感觉故事中有什么令人难以相信的地方？5分钟的时间各小组完成自己的思考题。

合作学习结束，我们进入第二个环节——交流反馈，轮到报告员工作了。大家记住如果你的语文课经常用合作学习法，到了这个环节其他人都知道了，所以要轮换。“我们从这一组开始，我们来听听这一组，你们认为容易受骗吗？”“我们小组认为小组容易受骗，因为第一次只有一个男的生活经验不可能出现在天花板上，所以没有受骗，第二次当他看到所有的东西都在天花板上的时候，他们就很轻松的上当受骗了。”“这个理由跟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互相支撑的，后面的老师你们的小组有没有不同的意见？”“我们小组认为老鼠第一次很容易就认出了罗伯的陷阱，第二次罗伯把所有的东西都粘到天花板上，这个时候老鼠也就会轻易觉得是，所以是容易受骗的。”这两个答案都可以他是一个开放性的，只要你的结论找到合适的理由来支撑就可以，所以他们这两组的答案都是可以接受的。

现在我们轮到中间一组来汇报，他们汇报的一个思考题是你们认为罗伯是个怎样的人？现在做一个变化，我们听每个老师说罗伯是一个怎样的人，要求是前面一个老师说过了后面就不要重复这个答案。“我认为罗伯是个有智慧的人，有耐心，老谋深算，有创意，有想法。”国际学生他们给出的答案是有策略，动手能力强，健康，孤独，愚蠢。

最后我们来看看第三个最难的问题：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故事当中有矛盾或者不能令人相信的地方。“我们小组认为有三处令人难以相信的地方，第一处我们觉得怎么粘上去，这是第一个令我们难以至信的地方；第二个令我们难以相信的地方是文中那个老鼠已经说了集体倒立过来就与他们保持一致了，说明了他们明明知道这个姿势是正确的，是脚踏实地的，为什么还要要倒立过来和他们保持一致？这是第二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地方；我觉得第三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地方就是他们是自己倒立的，没有人强迫他们倒立，你倒立到不能忍受了还非得倒立着干嘛？老鼠也有个体差异，有的大脑强，有的差。还有矛盾的地方比如他蹒跚的走出家门，但是后面又把所有的东西都粘上去了。”

我们做个总结，刚才各位老师读到的是国际小学生阅读素养评估试题，简称PIRLS。2001年开始举行的，每5年进行一次，2006年已级有45个国家参加，它是给9岁四年级的学生阅读的。按照现在的语文教学，我们的学生能够做最后一题吗？我们的学生会做第一题吗？我们现有的语文教学永远是领导学生去找那个唯一正确的答案。很少让每个学生对这个人物，对这个作品的做一个思考，语文教学可以改变一个小小的起点，从课堂的教学方法来入手。

作者：董蓓菲（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博士生导师）